成婚五年，夫君许宏要拿我去绑匪手里，换我表妹周霜雪。
「等寻个合适时机，你再偷跑出来，我们就又能团聚。」
许宏亲自将我五花大绑丢上贼船，然后万般心疼的揽着周霜雪离开。
我心灰意冷看向他们离去的背影。
抬头对上半张面具遮脸的绑匪，认出他就是之前和我共度良宵的楼无忌。
我心想不用团聚了。
费力姑蛹到楼无忌脚边，拽他裤腿讨好。
「爷的大腿肌更健硕了呐~」
1 戏台惊变
高台上曲正唱了一半，许宏从后台冲出一把将我拉下台。
「雪儿都被绑走，你还有心思在台上勾引人?」
戏开场没唱完不能停，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我现在回去，这份营生就没了。
等这场戏唱完就能拿半吊钱，半吊钱是我早就想好要给徐宏买纸的。
我看着眼前双眼通红的许宏，安抚他。
「等唱完了这场戏，我们回家说。」
只是此刻的许宏满脑子只有他的雪儿，根本不听我说了什么。
我转身走向舞台，许宏想来拉我。
却一把将遮挡物都掀翻，我们拉扯着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班主见此情形急忙上台致歉，台下观众骂骂咧咧喊着退票。
我眼瞧着场面无法控制，也顾不上许宏的怒火。
上前同班主一起说尽好话，试图挽回损失。
除了许宏习字要用的纸，家中也无米下锅。
许宏是从来不关心这些，只专心捧着一本圣贤书。
我跪在台上赔笑脸，婉转着声音跟观众商量。
「奴家，重新为大家唱一曲。J
下一秒，一巴掌就落在我脸上。
声音清脆，片刻寂静后，台下哄堂大笑。
人都不走了，慢慢坐回自己位置上。
我一瞬间整理好情绪，推开扇我一巴掌的许宏，笑着起身整理衣衫。
「听客给奴家这个面子，保准唱最好的!」
说着我捏起兰花指，咿咿呀呀的开嗓。
许宏还想将我扯下台，被班主找来的伙计架走。
这是我们成婚后，许宏第一次踏进双喜班。
「我腹中有圣贤书，以后是要位列三公的，岂会去自降身份。J
许宏的原话。
我那时在厨房忙着煲粥，隔窗问他。
「夫君做了三公，那我呢?」
「自然是三公夫人，到时候请上一堆丫鬟婆子，就无需夫人劳累。」
我努力忍住将要落下的眼泪，完完整整唱完一曲。
2 家贼难防
等我带着宣纸和大米回去，家中就像遭了贼。
许宏站在柜子前翻找，听到声响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我视线。
「家中的银钱呢?你是不是都花了。」
「买的什么?镯子，还是簪子，东西呢?」
许宏急得一头汗，上手拉我衣袖看我手中拿的什么。
看清楚后非常失望。
反复检查我手腕，我抬手让他仔细看。
检查无果后，许宏拉着我手慎重说。
「绑匪说不给一百两白银就撕票。」
我不语，抽出手走向餐桌。
把桌上四散的衣物拿下，将手中宣纸平铺上去。
「家中没钱。」
许宏见我态度敷衍，追上来，一把抓起宣纸扔到地上。
「钱都去哪了?你花钱怎么没分寸。」
我看着已经脏污还沾了许宏脚印的宣纸，心情复杂。
这宣纸弄脏就浪费了，许宏还要习字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我心疼的想赶紧捡起，许宏却不许。
非要和我反着来，用力踩上两脚，不解气似的直接站在宣旨上。
「我缺你吃穿了？眼皮子这样浅，只知道担心这些便宜的死物。」
许宏说的时候挥舞着胳膊，打倒同宣纸一起买回的米袋。
袋中米顺着桌边滑落，落在我们二人之间。
今日那场戏，终究是白唱了。
我独自低喃像是在自言自语。
「笔墨纸砚，灶台的米面，哪样不是我挣的，可夫君呢?」
许宏似是被我说个没脸，梗着脖子反过来污蔑我。
「有什么能比我科考重要的事情，等我高中什么没有，我怎么没发现你这般嫌贫爱富!」
我要是嫌贫爱富，怎么会选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来嫁。
「我在夫君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要岔开话题，雪儿怎么救才是最重要。」
我觉得今天疲惫的很，满屋子狼藉，整理妥当不知要花费多少力气。
可破碎的不只是这个家，连精神都破碎。
「又不是第一次，上次她不就是自己回来的。」
我慢慢移动想松口气。
屁股刚坐到凳子，凳子就被许宏一脚踹飞。
我摔倒在地。
摔倒的第一反应是头懵，紧接着一声声质问传入耳中。
「顾韵你能不能仁慈点?不要这么冷血!上次雪儿可是摔断一条腿，再来一次怎么受得了!」
我看着眼前质问我的许宏，仿佛周霜雪被绑架就是我造成的，我没有银子去救她就是我狠心。
他不去怪绑匪，不去怪衙门。
所有人都清清白白，只有我罪无可恕。
「不然呢?我能怎么办?」
许宏像是等着我说这句话。
「绑匪说可以拿人去交换，娘子你去换雪儿。」
我看着眼前弯着腰像是在讨好我的人，他无比陌生。
眼底的那抹精光，就像是敲定了一个了不起的生意。
「周霜雪上次摔断腿，我上次呢……许宏，我上次呢?」
之前周霜雪闹过一次绑架，也是说可以交换。
许宏给我下药送到客栈，机缘巧合我进错房间，上了楼无忌的床。
第二天，许宏怪我故意不去，才导致周霜雪摔断腿逃出来。
从这天之后，许宏就开始刻意避免和我接触。
这次，许宏又想将我送出去。
「这种事情一次两次没区别，可雪儿她没受过苦。」
我一巴掌重重扇到许宏脸上。
「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妻子!」
3 背叛之夜
男女力量确实悬殊，许宏掐着我脖子即将窒息时才把我松开。
我还在拼命喘气，许宏拿了一条麻绳将我绑起。
「等寻个合适时机，你再偷跑出来，我们就又能团聚。」
许宏一边用力打死节，一边在我耳边低语。
「许宏你……唔。」
嘴中被塞入一张手帕，阻断我想开口的可能性。
借着月色许宏将我扛到码头，带上一艘船。
我被摔在地上，紧接着就是周霜雪哭唧唧喊许郎的声音。
「雪儿，我来了。」
周霜雪柔弱无骨的倒向许宏，许宏接过周霜雪心疼的上下扫视一圈。
「姐姐这是？」
「我们先走，你姐姐她……自己能处理。」
我离她们近，许宏与周霜雪低喃的声音我刚好能听到。
半搂半抱的带人离开，下船前最后一刻看向我。
夜太黑我没有看清楚许宏表情，只见下一秒他快速转身离开。
态度决绝，像之前被气疯的我。
上一次我回到家中，直接去到周霜雪房间质问她。
「绑架是你自己设计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姐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上次生辰我送你的簪子在绑匪手里，他们说那是你给的酬金！」
周霜雪摆摆手一副我不演了的态度。
「你失了清白又如何，我略施些手段许郎心里就只有我。」
我生气的刚要上前，周霜雪换了一副表情，再次开口。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下一秒，许宏从我背后出现将我推开。
「顾韵，雪儿被关起来她一个人有多害怕，她刚回来你就欺负她？」
许宏完全忘了是他把我送出去，和我受到的伤害。
周霜雪见许宏来，掩面躲在他怀中，许宏看不见她挑眉望向我的眼神。
「姐姐说是我找绑匪做的一切，还说我簪子在绑匪手里，我与绑匪暗通款曲。」
许宏皱着眉头看我，像是很不理解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雪儿怎么会是这种人，顾韵！给雪儿道歉！
「她心里已经承受很大压力了，还要接受你无端指责，逗乐的果然是腹中无半点墨。」
我简直要气蒙了，究竟谁是你的妻子。
夫妻一体，你却在帮着别人挖苦你自己妻子。
「夫君……」
我颤抖着开口，我好想说我没有。
换来的只有许宏的冷漠与周霜雪的嘲笑。
我望着满是星辰的夜空，将疼痛又回忆一遍。
许宏，不论这次我能不能安全，我们都不用团聚了。
4 重遇旧情
「把人带进来。」
一声冷冽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几个人将我抬起带到船舱内。
我奋力扭动身躯反抗，无奈绳子太紧，动作不会有太大变化。
许宏你系的这样紧，我怎么有机会逃跑？
船舱内铺着厚重的虎皮毯，摔在上面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我正前方坐着一人，大马金刀靠在椅背。
带着半张面具遮脸，只一眼我就认出他是楼无忌。
上次绑架和我共度良宵的男人。
那时他让我和他离开，我趁其不备偷偷跑掉。
没想到今日又见面了。
我观察周边环境，绑匪都对他马首是瞻，想必他就是管事的。
身上绳子紧，虎皮毯与衣料摩擦根本爬不动。
我费力蛄蛹到楼无忌脚边，拽他裤腿讨好。
「爷的大腿肌更健硕了呐～」
「窝囊！」
楼无忌收回腿，我心底一凉这是没希望了。
然后楼无忌弯腰再次开口。
「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在你顾韵眼里，我还比不上那个废物？」
「爷……」
我被楼无忌拽起重重摔到床上，其他人看到这情况都四散逃出船舱。
楼无忌鼻尖抵着我鼻尖。
「我叫什么？」
「楼无忌。」
身后麻绳被他解开，移到床头柱子上。
沉稳的呼吸轻轻拂过我耳朵，我痒的缩起脖子，又被楼无忌大手抚在脖颈上，要我舒展开。
「为什么嫁给他？」
「不想做伶人。」
「那为什么又做？」
「怕饿死。」
楼无忌嘴唇擦过我唇角，最终落在耳垂上，按照轮廓描绘。
声音含糊不清。
「他是个废物！」
直到我额头起了一层汗珠，心跳快要从胸腔蹦出。
楼无忌终于停了动作继续问我。
「我再问你一次，你要逃跑还是跟我走？」
「爷的船这么好，不缺吃食吧？」
「一顿十两金，都使得。」
一语完毕，我主动吻上楼无忌双唇。
5 金银迷局
十两金没吃上！
我第一次坐船，晕船吐得昏天黑地。
楼无忌守在房间里，寸步不离照顾我，为我按揉太阳穴。
那张被我吐脏的虎皮毯被抬出时，心疼的我直叹气。
那一张皮足够我两年的嚼用。
楼无忌看穿我心思，命人又抬来一张新的。
我看着欢喜，反胃时也不舍得脏污它，就一直忍着。
一两天后竟不晕船了。
不晕后，我做出一顿真要吃十两金的架势。
楼无忌在身旁不停为我夹菜。
「多吃些，补身子。」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瞬间就明白他心里污糟的想法。
装作听不懂，反问他：「什么？什么？」
但这话到晚上就说不出了。
楼无忌的船一路北上，前往京都。
这个季节正是科考学子进京的时候。
许宏那么在乎他的前途，应该顾不上找我吧。
或许他也无心找我。
下了船，站在安王府，我才知道楼无忌是谁。
楼无忌是当今皇上的皇十弟，安王殿下。
皇上胞弟，自小被宠坏了，一有不顺心满天下跑。
金银还不敢断，之前断过一次。
楼无忌找当地县衙赊账，让他们给皇上上奏折讨金银。
皇上对这胞弟是恨铁不成钢，但还是要擦屁股。
我得知这些传言后，立刻搜刮楼无忌给我的首饰。
他这身份是一定要娶正妃的。
我能拿走多少拿多少吧，起码要保证后半生不饿死。
再说他这么多钱少一点点应该发现不了。
我打算带着这些东西，去典当行存成一张张票子，好保存。
走到院中，管家朝我打招呼：「顾主子，搬仓库跟我说一声就行，怎么能让您自己动手。」
我尴尬一笑，回身看箱子塞得有半人高。
「不搬不搬……」
说着赶紧转身将箱子拉回。
这招太明显，所以我又想了一招。
我将头上插满珠钗花环，衣着华丽出门。
回来就变成一身朴素衣衫，不带任何钗环。
袜中藏着一沓典当票据。
当晚我坐在床边查收成果，楼无忌从背后拍我，给我吓了一跳，赶紧压上枕头遮掩，愣神看他。
「当铺我给买了，不用你日日都去上一趟，有需要让管事来回话。」
他递给我一张纸，我展开一看，转让文书。
看清楚的瞬间，文书滑落在地。
「被吓成这样难道是做了亏心事？」
楼无忌眯着眼睛慢慢向我靠近，我侧过脸不看他，咬死嘴硬。
「没……谁说的！」
楼无忌说着将我揽到怀中。
「既然没，就寝吧。」
6 宫门惊魂
我跟着楼无忌进了趟宫。
我是不愿意去的，觉得皇宫不是我能进的，自己在里面无限渺小。
楼无忌又是哄又是骗的将我带进宫。
我见到皇上。
皇上没我想的那么高高在上，见到楼无忌就先给了一脚，还吩咐人给我拿糕点。
他们兄弟两个，半是言语半是动作的交流起来。
「朕对你要求不高，当个王爷就稳重些，别天天跟个土匪似的。
「哪天朕派人去剿匪，就剿上你那山头。」
楼无忌给皇上递上糕点，皇上敷衍着将糕点推回去。
「哥哥想要少操些心，可要好好赏赐我们，毕竟我们夫妻最喜欢金银珠宝！」
夫妻？
我愣神的望着楼无忌，他朝我挑眉。
还是皇上出来打圆场。
「你呀……」
话没说完，楼无忌拽着皇上到龙椅上写赐婚圣旨。
我慌张起身，不慎将糕点打翻，随即跪倒在地。
「我反对！」
「你说什么？」
求婚圣旨没讨到，我和楼无忌一前一后走出宫。
一路上相视无言。
安王妃这个身份太沉重了。
我是自卑的。
当做戏曲演出来，和让我真接受是两码事。
没有欢喜没有憧憬，只有深深的恐惧。
自卑在一瞬即将把我吞没。
「停车，我要自己走走。」
楼无忌看了我一眼没阻止。
他脸憋的通红，压抑住自己没在我面前发火。
我一路走到西市，百姓贩夫走卒的地方。
我才缓过沉重的压迫感。
7 街头对峙
「竟然追上来。
「你一人怎么北上京都？莫不是又傍上哪个男人了吧。」
被熟悉的声音打断神情，许宏与周霜雪迎面向我走来。
许宏看到我先是惊喜，后被周霜雪的话带起嫌弃。
又一把扣住我的手腕，质问我。
「说你怎么进京的？你是不是背叛我！」
看着许宏和与他并肩的周霜雪，很排斥他们的触碰。
我急忙挣开他的手。
我没有心情同他们拉扯，可他们二人站在我面前堵住去路。
无奈我只能开口回复。
「自然是跟着船上的京都。」
许宏突然暴怒。
「跟船走！为什么不逃出来？」
「船开了，我怎么逃？」
许宏被问的哑口无言面露愧色，微微弯了弯身子犹豫着开口。
「我……」
周霜雪上前一步打断。
「我记得姐姐水性是一等一的好。」
这话像是为许宏解了困惑，他立刻转变神情，站直身体理了理衣袖，又恢复他那副自有的清高样子。
「雪儿说的对！你身子软，随便从哪里都能钻出来，水性又好，你自己不能游回来吗，你分明是傍上别的男人。」
许宏的这副言论给我气的笑出声。
「许宏，是谁将绳子打上死结，我连动都动不了，怎么逃？」
「你当时要是乖乖听话，我会那么对你吗？」
又是我的问题，真是一手推诿的好功夫。
远处传来马蹄声，许宏从身上摸下一个荷包。
「看在我们相识的份上你跪下求我说你错了，我既往不咎带你一路，不然……」
许宏在地上扔了两个铜板。
「拿了快滚，出门别说认识我。」
僵持间，一辆马车停在我身旁。
就是楼无忌带我入宫的那辆，抬起车帘楼无忌看向我们。
马儿一步一步前进，许宏脸色骤变拽着周霜雪后退两步。
楼无忌视线落在许宏身上上下审视，又落在我身上。
我余光看见周霜雪退了一步，不由看向她。
她看见楼无忌后眼神闪躲，我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游走。
楼无忌倒是连看都没看周霜雪。
也没说话，拉下车帘又走了。
我知道楼无忌眼中的意思，在质问我。
选他还是选许宏。
我没有跟许宏过多纠缠转身离去，许宏是想上前拽我，被我一把挥开。
周霜雪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没有一贯的撒娇扮柔弱，也没有挖苦。
拐过街角，楼无忌马车停下等我。
我快步上前，掀帘钻进车厢。
四目相对，依旧是无言。
8 王府风波
这几日安王府气压低的要命，外头倒是热闹。
传言，安王要娶王妃。
许宏不知怎么听说我住在安王府，上门找我。
我严重怀疑这件事和周霜雪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雪儿说你在这，我还不知道上哪寻你。」
许宏说着眼神时不时往府里张望。
「我来这也不为别的，你把雪儿也弄到安王府和你一起做侍女，等我高中后也投到安王名下。
「都说安王是好相处的，我们都在一处我还能照顾雪儿和你。」
我还没做出反应，管家先笑出声。
又觉得不妥，看我一眼，退后两步给我留出空间。
「许宏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从你第二次出卖我，我就不可能原谅你。」
「那是权宜之计！再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至于抓着不放？
「好了娘子，你就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将我引荐给安王才安排的偶遇，那马车里的人就是安王。」
原来许宏是这样想的，我简直要被这套言论气笑了。
在他眼里我的一举一动皆是为了他，即使被他抛弃在他心里都成了权宜之计。
如果不是遇见楼无忌，那晚分明就是一命换一命的交易。
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听许宏狗叫。
我失望的垂下眼眸，许宏却慌了，开始贬低我。
「你以为你攀上安王府就能摆脱你贱籍的身份？难不成你不想做我妻子，想做安王通房不成？
「你怕是不知道，安王就要迎娶王妃，他还能看上你这个有夫之妇！」
「许宏！」
我大声呵斥。
「我奉劝你一句，你若想以后生活顺遂就管好你这张嘴。」
没有必要和他纠缠，他这种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我不等许宏作答直接转身。
管家见我进去，上前拦截也想跟着进府的许宏。
「那是我娘子。」
身后传来许宏高喊的声音，管家低声提醒。
「这位秀才相公，要是再敢在安王府门前胡说，小心你的命。」
9 阴谋再起
太后生辰，宫中办了场贺寿宴。
我躲在后院喂锦鲤。
之前在宫中闹得不愉快，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肯去。
最后还是太后懿旨命我入宫参宴。
寿宴比我想象的平静，太后只是淡淡看我两眼就放我离开，不咸不淡也没有刻意为难。
我长舒口气，本以为入宫要吃好大的瓜落，原是我小人之心。
宫里没有我想象的趋炎附势。
用皇后的话来说：「君臣是说给外人听，在内都是一家人。」
皇后和我坐在一旁，太后拉着楼无忌的手嘱咐。
「人我看过了，既然要成婚，你也该稳重些。」
自宫宴结束后，我这个安王妃的名声就在京都传开。
我和楼无忌之间就没说过话，他独自搬到书房去住，若不是太后寿辰连面都见不上。
我也不知他怎么想，太后的意思楼无忌没反对。
我更不敢开口，俩人就这样默认。
府里上下都在打扫，连廊下的红绸都换上尽显喜庆。
许宏又来找我，丫鬟通知我在侧门。
上次难道警告的不够？
许宏藏在石狮子后，一上来就神神秘秘拿个斗笠扣在我头上。
他拽向我袖子的手在抖。
「你现在赶紧和我回家，安王是你能骗的吗？
「等你被安王发现你嫁过人，那时我也保不住你性命。」
我甩开他手，摘掉斗笠，平淡回答他。
「许宏，我从来不骗人。」
「你当我傻，你不瞒着安王会选你做王妃？」
许宏满脸不信，像哄傻子一样敷衍。
「好了，娘子。
「你去和安王说你不配王妃之名，再把安王妃的位置让给雪儿。
「雪儿没吃过苦，嫁给外面人委屈她，王妃的位置还能配上雪儿。」
你当王妃之位是什么？你说更改就能更改的？
「确实配不上。」
许宏见我听话，嘴角扬起笑容。
下一秒，我继续开口。
「周霜雪她应该去上天嫁玉帝！」
许宏本还留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止住，脸色变沉。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雪儿，可她到底是你妹妹，你说话别这么夹枪带棒。
「顾韵！雪儿和你不同，她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她根本不懂你心里的弯弯绕。」
我几乎能猜到他后面要怎么给我洗脑。
我不想再听转身就走，随即脖颈剧痛传来。
10 命运转折
我被许宏打晕带回他租的客栈，他将我锁起来。
「等今晚雪儿代替你服侍安王后，明天我就放你出来，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不介意你之前对我不忠的事，等我高中后我依然会履行诺言，跟你光明正大的办场酒席，至于官府文书你就不要奢望，我为官做宰是不能有污点。」
我与许宏成婚的时候，只喝了几杯酒。
他说我是贱籍会影响他的名声，等他高中再风光的办场酒席。
「许宏，我到今日也没弄懂你到底喜欢谁？」
处处维护周霜雪为她着想，又不和她成婚。
打压我贬低我，又偏偏将我绑在身边不许离开。
周霜雪还是我，许宏说的话总是自相矛盾。
但我的选择不可能再是许宏。
「雪儿是个好姑娘。」
许宏不正面回答我，喃喃自语，就像是自己不相信但还是要说服自己。
许宏视角的周霜雪，好像和我认识的不同。
周霜雪从小什么都喜欢和我争。
我因为父母双亡为了生计来戏班做伶人，她瞧见我站在台上穿红带绿，以死逼迫她父母也将她送来戏院。
最后因为吃不了苦又逃了回去。
还散播谣言是我将她骗去的，让我染尽恶名。
后来我和许宏成婚，她经常以来看我的名义到家中小住，白日我出门挣钱，许宏温书，周霜雪就在一旁红袖添香。
到现在许宏都分不清主次，分不清谁是她娘子。
指甲深深陷入我手心，我竟然笑出眼泪。
楼无忌给我机会的。
明明是我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我为什么没有抓住！
明明没有人在意我的出身，为什么我自己抓着不放！
为什么我要把希望打碎，把自己再推回泥潭里。
我可以做朝阳，哪怕只是起身于萤火。
11 真相大白
「就是你，说我王妃是你娘子？」
一阵门窗破碎声响，楼无忌怒吼声传来。
客栈门直接被楼无忌卸下，大步跨进房间。
楼无忌一把掐住许宏脖子将人提起。
「官府文书何在？让我看看。」
许宏憋的脸色通红才开口。
「这……没」
「没有？那顾韵就是未婚女子，圈禁良民笞二十。」
许宏听到惩罚脸色一变，大声嘶吼。
「她不是，她是双喜班的伶人！」
我走到许宏正前面，一字一句清楚的告诉他。
「我是良民，我与你拜天地时就已经为自己赎身。」
「你胡说，难道你会自甘下贱去做伶人？」
「不然呢？随你一同饿死？」
「我未来可是位列三公……」
楼无忌一脚将许宏踹趴在地。
「废话真多。」
门外侍卫将许宏拖走。
我高中是为了给你带来体面。
顾韵我没法和你领官府文书。
你光耀的是你许家门楣不是我，你寒窗苦读是为了你自己更不是为了我。
记忆回到最初相遇那日。
那年许宏丢了钱袋，跟着小偷七拐八拐的误闯入双喜班，与在台上练习的我双双对视。
后来许宏经常来捧场，果子、蜜饯、胭脂每次带的都是新花样。
周霜雪知道许宏给我送东西，找我找的也勤。
许宏的礼物就从一份变成两份。
到后来彻底成为我们三人。
我也恼过。
「雪儿到底是你妹妹，我对她好是看在你面子上，你别多想。」
许宏给的答案我无法辩解，一步步走到如今。
回头想想。
夹生的饭，一开始就不该咽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我问楼无忌，楼无忌用看傻子的眼神瞧我。
「看见周霜雪出现在我们房间里，我还能不明白吗。」
他忽然局促地抓头发，开口声音却越来越低。
「我知道你在苦恼什么，我翻了几本书，书上说自卑和生长环境有关，这是心病。」
楼无忌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竟是查这些，他没有生我的气，他是在担心我。
「我会陪你慢慢……」
「为什么选择我？」
被我打断后楼无忌明显一愣，耳尖泛红。
「说来惭愧，我不喜欢和人触碰，你是第一个，最特殊的，你信吗？」
「楼无忌，我们成婚吧。」
12 婚约之誓
说完此话连安王府都没回，直接进宫领了赐婚圣旨。
站在院中所有人说着恭喜，我还茫然的没有实感。
楼无忌说周霜雪还关在内院。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你我第一次见面后我就派人详查，后来她不知怎么听说有个人物在船上要进京，估计是想攀高枝就摸到我榻上，我顺势做了个局让你再次看看许宏是个什么人。」
对话间走到内院，听到我声音周霜雪拍着门窗认错。
「姐姐！我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都是许宏让我勾引安王的，他说让我来安王府将你换出去，不然他就拿着我的身契买到贱籍。」
管家上前将门锁打开，周霜雪扑到我身前抱住我双腿。
「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看在我不懂事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
她哭的肝肠寸断，满身脏污。
王府中有的是从宫里出来的人，磋磨起人来是看不出使了什么手段，却能让人痛恨此生。
「我没有义务原谅你，按照律法买凶行骗，你自己去和官府解释吧。」
在周霜雪的哭喊声，楼无忌命人上前将她从我身上拉扯开。
「按照王妃说的做。」
管家带人将周霜雪送至衙门。
我看人都走完了才对楼无忌说。
「还未成婚，王爷……」
楼无忌将我揽到怀中。
「叫我楼无忌。」
我紧闭双唇不语，楼无忌这是什么癖好，爱听人连名带姓的叫他。
13 法场惊变
许宏得知自己科考落选的消息，上府衙闹着说我是他娘子，勾结奸夫科考舞弊。
府尹大人见此事重大，派人到王府询问详情。
楼无忌被皇上派到郊外剿匪，只我一人拿主意。
我觉得传话说不清楚，干脆备车上府衙走一趟。
我刚到衙门就见许宏跪在堂下高声。
「就是我娘子在外面有别的男人，奸夫就是安王楼无忌。
「人证就是安王府里的周霜雪，也就是顾韵的妹妹，还请大人将周霜雪传唤来。」
我一边上前一边回答许宏的话。
「巧了，你说的周霜雪正在衙门里。」
府尹大人一拍惊堂木，让人将周霜雪带上来。
许宏瞪圆了眼睛，像是知道什么狠狠瞪向我。
「大人都是许宏逼我去安王府，是他逼我陷害安王，他拿着我身契威胁我。」
周霜雪一上来就跪在地上请罪。
许宏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反过来同我解释。
「韵儿，都是周霜雪勾引我，我一时糊涂才对不起你。
「你放心，我已经将她身契卖到奴籍，以后为奴为婢不会挨着我们的。
「我们好好过日子，办文书办酒席，你跟我回去吧。」
许宏刚想上前拉我，就被周霜雪一把拉住。
「许宏你说，你把我身契卖到哪里了？你个王八蛋！你还给我，还给我。」
周霜雪怒极了去抓许宏的脸，十指抓了十道血痕。
许宏疼的伸手推开，力气过大，周霜雪头撞在柱子上。
头破血流，身体顺着柱子下滑，留下一道红色血痕。
我被眼前一幕震惊，不自主的后退一步。
许宏发现我动作，快步上前掐住我脖子。
「我知道我活不了了，我们做一对野鸳鸯好不好。」
他力气大到势必要掐死我。
吸气变得困难，我拼命拍许宏手不影响他分毫。
许宏牟足了力气，任凭谁人拽他都无动于衷。
在我意识逐渐浑浊时，我听见楼无忌的声音。
下一秒，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许宏躺在距离我三米远的地上。
楼无忌蹲在我身前安抚我。
「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眼睛里蓄满泪水，没有星河。
只有他。
楼无忌！
「顾韵，你个拈花惹草的贱人，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你们奸夫淫妇……」
身后许宏声音减弱。
我缩在楼无忌怀中哭到颤抖。
楼无忌问我。
「可以吗？」
我带着哭腔回答。
「什么？」
「成婚。」
我盯着楼无忌他认真到不能再认真，再次开口。
「王妃娘娘，快开金口允了婚事吧。」
14 新生命缘
婚后楼无忌像变了个人，也不想着四海为家。
整日发愁何时能做父亲。
我第一次听到时，简直给我气笑。
过了半年后依旧没有好消息，楼无忌耐着性子亲自去太医院请教太医。
太医为他诊脉说他无疾，又回来试探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他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看着甚是可怜。
我沉了口气，同他一起上了趟太医院。
太医说我身体，康健的不能再康健。
我无奈的看着楼无忌。
皇上知道后命我们立刻进宫。
说我们多大人还胡闹，传出去让多少人听笑话。
「生病还不能找太医了！」
「你生病了吗？」
楼无忌还想反驳，皇上一句话质问。
楼无忌直接无言。
又过半年后，楼无忌依旧没听到好消息。
我找了个机会，慎重对他说。
「你要是真想要孩子，你纳妾吧。」
楼无忌慌忙起身，脸色大变，蹲在我身边结结巴巴开口。
「夫人……不要了，我们不要了，我绝不纳妾！」
「晚了。」
楼无忌盯着我眼中不可置信，仿佛在问我你不爱我了？
我笑着按住慌乱挥舞的楼无忌，抓住他双手按在我小腹。
「人已经在这了。」
楼无忌盼了十个月的孩子，正巧在他为我上庙里求平安福的时候提前发动。
他不是最先瞧见，为此苦恼多日。
天天抱着襁褓中的女儿，给她洗脑。
「悦儿要和爹爹天下第一好。」
悦儿六岁那年，上元节。
我们带她去看花灯。
突然一群匪贼撞向我们，楼无忌急忙扶住我。
我再次站稳，悦儿不见了！
冷汗瞬间遍布我全身。
楼无忌冷着脸命人调侍卫、日出找寻。
转身拉着我手告诉我别慌，我能感受到两人都在颤抖。
我们一路找一路喊，混杂着侍卫搜查的呼喝声。
在一个巷子里听到悦儿哭声。
15 旧影重逢
「悦儿！」
我大喊着冲进去，楼无忌抽出佩剑快步跟上。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蹲在地上，用帕子给悦儿拭泪。
我一把将他推开，把悦儿揽入怀中。
「娘亲来了，别怕。」
楼无忌下一秒就将佩剑架至乞丐脖颈。
「将披巾摘下来。」
那人戴了遮住半张脸的披巾，我能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对上他眼眸，仔细辨别了片刻才认出。
许宏！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碰我女儿，许宏！」
「我只是想看看你，救郡主是巧合。」
楼无忌将悦儿抱走，给我使了个眼色。
许宏被遮住的半张脸，应该就是周霜雪死前奋力一抓而留下的痕迹。
想到这我又想起周霜雪的死状，不由打了个冷战。
许宏也因此事服刑八年。
此时他眼中只有愧疚，但早已不重要了。
「既已陌路，就不要再做出些姿态给人瞧。」
我说完不等许宏做出反应直接离开。
匪贼找到了，是一群扒手，想趁上元节摸些银子。
不廖被发现，慌忙间四处逃窜，才将我们冲散。
悦儿被吓了一跳，大哭不止。
扒手怕暴露，就将悦儿一同掳走，拐了几条街才将悦儿放下。
经过此事楼无忌对悦儿是越发谨慎，身边多了一倍的丫鬟婆子和侍卫。
以至于后面悦儿到说亲的年纪，京中郎君都没认识几个。
「我想让悦儿找个两情相悦的夫婿，你管的这样紧悦儿怎么选？」
楼无忌非常嫌弃的冷哼。
「那群被娇养的公子哥，比我们悦儿还娇气，我可看不上。」
最终，悦儿带着一个侍卫来见我们时，楼无忌拽着人家就要到院里练练。
后来悦儿成婚，与夫婿继续住在安王府。
我看着楼无忌做一个闲散王爷，到悦儿做一个闲散郡主。
这种安康、幸福再没有更好了。